二、班固的史学
互联网
作者:
班固的父亲班彪是东汉初期著名学者,是著名哲学家王充的老师。班彪对史学有两大贡献:1.写史记后传六十五篇(或说一百多篇,不确),只有本纪、列传。班固写汉书是在此基础上进行的,且有几篇是后传的原文。如汉元帝、成帝的纪,韦贤、翟方进、元后的传都是照搬史记后传的。2.写了前史略论,此题目是后人为之加的,原文已佚,只在后汉书·班彪传中录其要点,这篇文章可称作是一篇史学史论文。此篇着重评论了司马迁。
班固幼时从父班彪读书,后入太学学习六年。父亲班彪死后,班固本想补充后传的,后来认为汉朝在历史上有重要地位,为突出汉朝,当独立成书,于是从汉朝开国写起。后做官为兰台令史,兰台是东汉初期政府藏书的地方。他在此任一方面写记西汉的汉书,另一方面记东汉开国以来的历史。晚年在窦宪手下作幕僚,窦宪被杀后,班固受牵连入狱,死于狱中。班固死时汉书还没有完全写成,班昭和马续受命续写汉书,马续续写天文志,班昭写八表。班昭人称曹大家,她到宫廷中教皇后念书,故尊称之。自汉书成书,后人常以马班、迁固、史汉并称。
(二)汉书的价值
1.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的断代史。继承史记体例而有改变,把书改为志,取消世家(班固认为世家是记诸侯的,汉无诸侯国了,所以取消之,宰相之类的人则入列传)。从此确定了纪传体的四个部分。在此书以前没有把一个朝代的历史写一部书的,汉书首开其端,以后断代史便不断出现,断代史适合中国历史王朝兴亡变化的特点,且断代史收集资料方便。
2.内容丰富。汉书比史记的内容还丰富。本纪部分对史记所撰汉武帝以前的本纪都有扩充。史记没有汉武帝以后的纪,汉书自武帝以后所作的纪都很详细。“表”部分也有其独到之处,百官公卿表把自古官制的沿革及各种官的职掌都作了文字说明;古今人表把从传说时代(女娲、伏羲)到西汉以前(秦末楚汉战争)的人物都列入表中,表分九等:上、中、下每等之中再分上、中、下,因而带有对人物的评价。志共有十志,把史记“书”的标题改变了,天官书改为天文志,河渠书改为沟洫志,平准书改为食货志。新增加了刑法志、五行志、地理志、艺文志。五行志如果把迷信色彩去掉,所记的社会现象是有用的;地理志记各行政区域的人口,是中国第一次人口统计数字;艺文志是中国第一部现存图书目录。汉书的十志不只记西汉,还从上古叙到西汉。列传的内容丰富,史记已有的汉朝人的传,汉书不仅有而且比史记详细;史记没有的,汉书也新增了。汉书·西域列传,比史记记得详细多了。与西汉有关的陈胜、项羽、王莽都入列传。史记有太史公自序,汉书则写了叙传。史记每篇末有“太史公曰”,汉书中有“赞曰”。史记记三千多年历史用了五十多万字,汉书记二百八十年历史写了八十多万字。汉书百篇,后人嫌其中有的过长,析分子卷,现为一百二十卷。
3.文字精练,叙述有条理。“赡而不秽,详而有体”,后人对汉书的评价为“言毕精炼,事甚赅密”。班固写书“潜精积累二十余年”。
汉书是史记以后第一部很有价值的书,后来没有能及之者。汉书的史料经后人考证是基本可信的。
(三)班固历史观
班固在历史编纂学上成就很大,但历史观是不可取的,远不及司马迁。
1.班固对历史总的看法是天命论加循环论。这是继承了班彪的王命论。班彪曾写王命论,列举刘邦做皇帝有五点:(1)尧帝的后裔;(2)体貌多奇异;(3)神有征兆;(4)宽而仁慈;(5)知人善任。班固继承了父亲的天命论又加上了循环论。他说“汉承尧运……协乎火德,自然之应,得天统矣”。他加了五行说,说周是木德,秦非正统而无德,汉为火德直接继承周,说东汉还是火德,其实两汉虽都姓刘,但并非一宗。
2.班固认为经济的发展和社会财富的创造都是帝王所制定的措施而致,所以应归功于帝王。他与司马迁着眼点不同,司马迁着眼于劳动者,他着眼于帝王。班固曰:“备物致用,立成器,以为天下利,莫大乎圣人。”史记和汉书都有货殖列传,卷前都有小叙,表示对经济的看法,但班固的观点不如司马迁。
3.关于历史人物的评价。(1)对汉朝的皇帝一概歌颂。汉元帝、汉成帝、汉哀帝本无什么可歌颂的,有的不得不从相貌上歌颂。对皇帝的缺点则一带而过。(2)对反抗残暴统治的人物称赞不够。班固对反抗王莽统治的人物如樊崇、王匡、王凤等都不单独立传,只附带于王莽传中。(3)对历史人物的评价有许多不合理的,古今人表分九等,司马迁认为陈胜的功绩可与商汤、周武王相比,班固则把商汤和周武王列为上上,陈胜、吴广、秦始皇和项羽列在中下。齐桓公和管仲两人合作称霸,但班固把管仲列于上中,把齐桓公列于中中。班固对农民起义的领袖都不立专传,这点也不及司马迁。
(四)班固的史学思想
1.班固的史学思想最可贵之处是编写历史要力求详备。汉书· 叙传谓汉书上至天文,下至地理,无所不包。班固对史料的鉴别也是认真的。所以汉书是既丰富又真实。他虽在历史观上不及司马迁,但他的历史观并不影响汉书的史料价值,他不推崇的人物,其事实也照样记,他虽不重经济的作用,但经济材料也写,所以汉书的史料价值没有受到其史观的影响。
2.班固写汉书的目的是宣扬汉朝在历史上的地位。这思想写在汉书的序传中,他认为史记把汉代“编于百王之末,厕于秦项之列”,是不公平的,汉代的功业是空前的,所以要“断汉为书”,他对史事发表评论时也是歌颂汉朝,但一般并不因歌颂而歪曲事实。
(五)班固在史学史上的地位与影响
班固是断代史的创始人。此后不仅纪传体,编年史亦写断代,所以被奉为断代史之祖。汉书自出现至南北朝时期,为之作注解的就有二十多家,说明学习研究汉书的人之多。唐朝颜师古集二十多家之注综合作注。唐时研究汉书的人很多,有的一家几代研究汉书,出现了“汉书学”。后代官私修史皆以之为楷模,但没有赶得上汉书的。南宋郑樵反对写断代史,他扬马抑班,认为断代史把“会通”的意义破坏了,而班固首创断代史,所以罪魁即是班固,他评马班曰:“迁之于固,如龙之于猪。”又说班固“全无学术,专事剽窃”。他认为汉书很大部分抄了班彪、司马迁的书,还没写完又由人续写,所写的只有古今人表,而古今人表又是质量最劣的。班固受到此抨击是不公正的,班固写汉书对前人有继承,这是理所当然的事。且班固并未割断历史,志都是通史,货殖列传、古今人表也都是通的。郑樵主张不割断历史是对的,但不割断历史不等于就不研究断代史,写断代史不见得就割断了历史。